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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 犟 驢 的 是 是 非 非

時間:2023-05-01 06:23:45     來源:山河學苑

作者:袁海善

老孫家到“孫犟驢”這輩上,已要了三輩子的飯。直熬到土改,分到了房子又分到了地,才扔下拎了幾輩子的打狗棍,過上了幸福安穩(wěn)日子。

“孫犟驢”從小要飯就與眾不同。他不像別人要飯,在人家大門口可憐巴巴地叫一聲,“大爺大娘給口吃的?!彼谌思掖箝T口卻像打山仗,理直氣壯地高呼“大爺大娘拿口飯我吃!”


(資料圖片)

遇上不給吃的人家,他常用打狗棍在人家大門上“通”地搗一下,便揚場而去。如有狗竄岀門來咬他,他也不看主人面子,拎起打狗棍便一陣橫掃,直至將人家的狗打得“嗷嗷”落荒而逃。為這,村里人都叫他“孫犟驢”。

因了這些事,孫犟驢常被人家打得鼻青臉腫。有個歲數(shù)大的人說,你不像是個討飯的,倒像是個上門要賬的。

在加入高級社村民動員大會上,孫犟驢手拿政府土改時頒發(fā)的“地契”,梗梗著脖子說,“上級分給我土地,這才種了幾年?你們又要收回去!”

工作隊干部解釋,“不是收回去,是讓大家共同走集體化的康壯大道,都過上好日子呢?!?/p>

孫犟驢說,“親兄弟還不定一條心,還鬧分家呢。張三李四王二麻子硬揑在一起,過日子能一條心?還不亂套了!我不走你們的‘康壯大道’,我還走我的‘獨木橋’。”

工作隊干部恨恨地說,“你要不是個老貧雇農(nóng),就憑你說這些反動混賬話,我立馬就治你個罪!”

村里有百十戶人家,只有一口水井供全村人吃水。早晨,孫犟驢去水井挑水,水井邊有兩名民兵把守著,告知,水井是高級社的,不是社員無權(quán)取水。

孫犟驢回家拿了個水瓢,挑著水桶去東南溝的小泉眼取水。路上,又有兩個民兵把守著小路,說,這條路是高級社的,不是社員無權(quán)走這條路。孫犟驢無奈,只好空著水桶回了家。

第二天早晨,孫犟驢牽著牛,扛著犁杖,一路眼淚汪汪地送到了高級社新蓋的大牛棚里。

回到家,孫犟驢就感到肚子發(fā)漲。用手摸摸,好像有一硬塊。幾天后,肚子鼓得發(fā)亮,痛疼難忍。找中醫(yī)大夫看了,說是得了“氣積”。大夫還囑咐,以后注意少生氣。吃了幾副中藥,雖有好轉(zhuǎn),但時好時壞。

孫犟驢隨著高級社加入了人民公社,相繼發(fā)生的反右傾、大躍進、大煉鋼鐵、放“衛(wèi)星”、吃大食堂、創(chuàng)畝產(chǎn)雙萬斤等等運動,讓他目瞪口呆。

村里派人到各家各戶砸飯鍋,收取各種鐵器,沒有人敢阻攔。只有孫犟驢敢死死地爬在鍋灶上的飯鍋上,壓著不讓人抬,嘴里還不三不四地罵人。兩個民兵過來,架起孫犟驢的兩只胳膊,猛一下推倒在院子里,來了個嘴啃泥。緊接著,“咣啷”一聲,飯鍋被砸得粉碎。

村里要放“衛(wèi)星”,實現(xiàn)畝產(chǎn)地瓜二十萬斤。孫犟驢說,“吹牛逼,你能達到兩萬斤,我頭朝下倒著走。

村里給社員定360斤口糧。他第一個跳岀來說“不夠吃”。他還斷言,“360斤口糧一定會餓死人”。

那時,凡是村里號召的,他都不贊成,還口無遮攔地亂發(fā)議論。

村里根據(jù)他的現(xiàn)實表現(xiàn),報請上級,給他戴了個“壞分子”的帽子。常和地、富、反、壞、右等人一起挨批斗。

幾經(jīng)折騰,孫犟驢的“氣積”病越來越重,肚子也越來越鼓,時間不長就死了。

對于孫犟驢的死,村里人說法不一。有人說他不識時務(wù),也有人說他是罪有應(yīng)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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